在东北抗联史上有一位女战士，她曾为驱逐侵略者穿林海跨雪原、舍生忘死；也曾为消灭反动派夺取政权日夜奔波、忠贞不渝；在新中国成立后她还曾为沈阳的建设与发展勤勤恳恳、殚精竭虑；更曾为长春的发展与复兴鞠躬尽瘁、不遗余力。她就是庄凤，原东北抗日联军女战士，长春市委宣传部副部长。这里我们再次追记她的音容笑貌，追思她的人生历程，追忆她生命如火、岁月如歌的印记。

　　庄凤，原名庄凤仙，1919 年9 月22 日出生在山东省莱州府胶县（今胶州县）河西庄的一个农民家里。由于在山东生活难以维持。1924 年的夏天，举家迁至黑龙江省东宁县庄凤的舅舅家。不久，又搬到饶河县大岱河村。到了大岱河村后，庄家的近邻林先生是教私塾的，庄林两家的关系处得好，庄凤常和林家的女儿在一起玩。林先生看庄凤很爱学习，就抽出时间教她读书认字，庄凤学习非常用功刻苦。

　　1931 年9 月18 日，日本帝国主义悍然发动了早有预谋的侵略中国东北的战争。大岱河是一个偏僻的山村，穷乡僻壤，直到1934 年2 月日本占领了饶河县，灾难临头人们才如梦方醒。

　　日本侵占饶河县后，对广大老百姓烧杀淫掠，无恶不作。老百姓日夜不得安宁，白天大姑娘和小媳妇都跑到深山里躲起来，天黑时才偷偷地回家。父母们都怕女孩子被日本人糟蹋，10 多岁就急急忙忙地给找婆家。

　　庄凤15 岁那年，父母就托人给找了婆家，这是一桩典型的买卖包办婚姻。庄凤说什么也不愿意嫁给那个素不相识的男人。然而，她又不敢违背父母之命。婚后的生活虽然不像想象得那么糟，但也不尽如人意。婚后第二年，庄凤生了个男孩。儿子的降临，给这段不幸的婚姻增添了些许乐趣，多少抚慰了庄凤曾受到创伤的心灵。

　　1936 年春，东北人民革命军第四军四团团长李学福（别名李葆满）带队在饶河一带打击日本侵略者。在抗日队伍的宣传感召下，庄凤的思想斗争很激烈，首先素有封建传统观念的婆家不会允许女人当兵；其次她怀中有吃奶的孩子；再就是怕社会舆论不好听，说老庄家的姑娘跑了，给娘家丢脸。然而，她经过反复的思想斗争后，毅然决然地做出决定，冲破一切阻力去参加抗联。

　　1936 年农历十月末，17 岁的庄凤背着儿子参加了东北抗联，成为七军二师三团一连的一名女战士。

　　从此，在连队里，人们总能看到一位朝气蓬勃的、背着孩子的女战士。不久，李家便托人找到部队。来人对庄凤说：“李家让你回去，不同意你参军。”庄凤斩钉截铁地说：“我不回去，军我参定了。”“实在要参军的话，等孩子忌奶后你再来。”“我不能等。”“要不就把孩子带回去。”虽说战争把女人的心也变硬了，可眼看着来人抱走孩子，庄凤心如刀绞，她舍不得孩子更舍不得抗联。孩子小手抓挠着，撕心裂肺地哭喊，拼命地挣脱着扑向母亲。庄凤泪流满面，感到抓心挠肝的难受，忽而好像心都被掏空了一般，母子分庄凤（1919—2011）人物长廊- 35 -2020 年第6 期（总第96 期）离，杳无音信。从此，庄凤断定要与抗联战士一起在野狼出没的荒野，探索生命的全部意义。

　　1937 年春，上级决定部队离开饶河山区，去平原开辟新的游击区。离开饶河山区后，庄凤他们就踏上了长满野草、树木稀少的平原，在各方面都遇到了不少新的困难。如与敌人打仗没有山林做掩护，行军没有树木做隐蔽，宿营没有树枝搭窝棚，就连做饭、烤火用的木柴都有困难。在长途跋涉中，女同志还有自身的特殊困难。甸子里的草只有膝盖高，没有遮蔽物，女同志要方便只好用四五个人围成月牙形的人墙。女同志来月经没有软东西垫，用些破烂布把大腿都磨破出血，没有解痛消毒的药，只有在晚上用点盐水擦擦。有时脚磨出水泡，也只能等到晚上宿营时，放放泡水，抹上点草木灰，第二天照样随队前进。在抗联里，庄凤经受了说不清、数不尽的困难考验和磨炼。

　　长途行军虽然很疲劳，但战士们的情绪却很高涨。白天途中休息和晚上宿营时，都放开嗓子高唱革命歌曲。其中，一个梳着齐耳短发、红扑扑的鹅蛋脸上眨着一双有神的眼睛的小战士唱得最欢、最响亮，也最惹人注意，她就是庄凤。

　　由于平原地区战斗激烈，女战士随军活动不便，师部决定把她们留在水林子后方做支前工作，成立洗衣队为回来休整的部队洗补衣服、背篼、子弹袋等。庄凤她们一边照顾伤病员，一边为战士们缝缝补补、拆拆洗洗。当时医药紧缺，负伤的战士疼痛难忍，每当看到伤员血淋淋的伤口时，庄凤的心里很酸痛，在无奈的情况下，只好含着眼泪用盐水给战友们洗伤口。这点盐还是从山里出发时分得的一包，没舍得吃。

　　艰难的岁月，庄凤不断受到考验，残酷的战斗生活，锤炼了庄凤的意志，1937 年4 月在富锦县水林子营地，庄凤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她暗暗下决心，要为人类的解放献出青春和力量。

　　由于部队在广大群众中的威望越来越高，顺利地开展了游击活动，打开了富锦、同江等地的局面。

　　敌人在连续受挫后进行了疯狂的反扑，不惜一切代价消灭抗日联军。因水林子的周围都是沼泽地和河流，不利于陆军作战，所以敌人就调动飞机对抗联的所在地水林子进行侦察轰炸。

　　9 月初的一天中午，大家正在暖烘烘的阳光下围着饭盆吃午饭。突然，听到有飞机的响声。宋团长马上命令：“快把插在营房上的旗拿下来。”话音刚落，敌人的飞机已来到营地的上空，盘旋了几圈就飞走了。宋团长敏锐的判断得到了李师长的肯定，师部召开紧急会议：“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尽量减少损失，把能分给个人带的东西分给个人带，个人不能带的要运到离营部远的树林里藏起来。”会后，大家分头行动。庄凤她们急忙把做成的军服和布匹等分的分、藏的藏，不到一天的工夫就分散完了。轻便的针线活，她们就随身带着，有时间就做。她们对付敌人的战术是：“敌人来了就散，敌人走了就干。”“不要慌不要忙，敌人来了我们藏。”果然不出所料，第三天就有30 多架敌机来轰炸了，大家赶快隐蔽到林子里。庄凤抱着大枪蹲在一棵大树底下，将四肢拢成一团，有一颗炸弹落下后离庄凤不远，她满身被炸得都是土。敌机一阵狂轰滥炸后，战士们辛辛苦苦盖起的营房几乎被炸平，许多整整齐齐美丽的小树被拦腰炸断，受伤的战马流着鲜血满甸子里乱跑乱叫。看着受伤和牺牲的战友，面对敌人的这种强暴罪行，战士们胸中都燃起了愤怒的烈火。庄凤发誓：有机会一定要报这次空袭之仇。

　　敌机轰炸后，师部决定赶快撤到大旗杆，在那儿休整几天，然后再返回饶河县的根据地去。为了早日回到山区，战士们风餐露宿，昼夜兼程，人困马乏，伤员骑在马背上竟睡着了，险些掉下来。庄凤也有些坚持不住了，走着走着睡着了，一下被树条子绊倒，划破了脸，鲜血顺着脸流了下来。强烈的刺激驱走了困倦，她不顾一切地爬起来继续走。为了解除大家的疲劳，振作精神，她率先唱起了歌，马上有很多人附和起来。顿时，行军途中增添了许多生气和活力。七军指战员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到达了饶河县境内，回到了最先开辟的根据地，自豪、喜悦、幸福流露在全体指战员的脸上。

　　在主力部队正面打击敌人的同时，七军党委利用一切关系打入敌人内部，做分化瓦解工作。1937年的秋天，团政委金昌海接到师部的决定，派庄凤配合刘雁来团长，利用庄凤的亲属关系，去小别拉炕警察署署长龚金城家做反满抗日工作。为了谨慎、安- 36 -全起见，领导派战士刘希成护送庄凤，为防止路上遇到敌人和生人盘问，他们要扮成一对农民假夫妻。

　　在离龚金城家不远的地方，刘希成隐蔽起来，庄凤一人直奔龚家。

　　龚金城的妻子是庄凤的远方姑姑，开始唠了一阵家常，后来庄凤说明了来意。起初，龚金城尽管对为日效劳得不到重用而不满，但对共产党由于不了解也不是欣然接受。尤其是姑姑更是犹豫不决，她舍不得现实的舒适生活，怕到山里吃苦受罪。于是庄凤就给他们讲了很多中国共产党的革命主张和抗日救国的道理。还对姑姑讲了七军队伍中有不少女战士，有的跟队伍打游击，有的在深山密营里做军服等。为什么这样做?因为我们不愿意当亡国奴。说到当亡国奴倒激起了龚金城的义愤。庄凤按照金政委的指示，希望他能利用警察署长的身份做掩护，为抗日救国多出些力，想办法多给弄些枪支弹药，支援七军抗日队伍。另外，希望他的活动千万要保密，谨慎小心，不要暴露，要是引起敌人的怀疑，应赶快脱离危险，拉着警察署的人，并带上家属一同上山，同抗联一起打日本。龚金城表示，他的行为会对得起饶河县的父老兄弟。正在这时，龚金城的卫兵急忙进屋报告说：“有一支日伪军讨伐队到警察署来了。”龚金城听后，有些惊恐，庄凤突然发现里屋炕上有床花被，就急中生智地钻进被子里，并与龚金城商量好对策。龚金城叫大太太也就是庄凤的姑姑守在庄凤身边，用大花被盖好身上并蒙上头。“如果有人进屋问是谁，就说是三姨太（三姨太同庄凤的年龄差不多，不在家）伤风了在发汗。”龚金城说完后，马上到院子里去应付讨伐队，与鬼子周旋。

　　当时庄凤很害怕，她在被窝里连大气都不敢喘，再加上炕热，把她捂了一身汗。幸好讨伐队没进屋，在院子里休息一会儿就走了。庄凤怕再遇上敌人，便赶忙离开龚家找到同来的刘希成，返回部队向金政委做了汇报。金政委听后惊讶地说：“好悬哪！”庄凤说：“可不是吗，差点儿被敌人抓了个活的去。”说完，大家都笑了。

　　由于抗联领导重视做龚金城的工作，庄凤往返了几次小别拉炕警察署，圆满地完成了任务。龚金城由亲日变为反日，他经常秘密派人到小别拉炕的岭西山林一带同抗联接头，暗中送些枪支弹药和情报。有一次他借带领警察队进山围剿抗联之机，带去了不少子弹藏在树林里，然后派人告诉抗联去取。

　　1937 年冬，饶河县下了一场罕见的没膝深的大雪，远近白茫茫一片。师部带领几个团一路跋涉，到达了大岱河山区，准备在这里休整几天后到山外活动。师部驻扎在一座山的南面，庄凤所在团驻扎在山的北面。没料到，这次行动计划被敌人探知，集中了300多日伪军包抄了师部，敌人偷偷地靠近农民鲁凤祥家门前的树林里，悄悄地架起机枪准备袭击我军，并预谋等待他们后山的部队，打算合击师部。

　　庄凤所在团驻扎在山北坡，一切安排停当。炊事员已生火把米下到锅里，战士们有的在擦枪，有的在清理背篼里的东西，有的在唱歌。庄凤给战士补完衣服后，就去房后厕所，一抬头看见我军山上的岗哨在向她打手势，示意有敌情，庄凤赶忙回到屋里向团长报告。团长立即出去看个究竟，回来后立刻下令：“赶快撤到山上，占领阵地！”庄凤自参军以来，还是头一次与敌人面对面打仗，为了报水林子的空袭之仇，她决心与敌人决一死战。她想看看敌人是从哪里来的，就趁战友们不注意时一股劲儿地冲到山顶上。隐蔽在大树后边的战友孙成俭看到后忙喊叫：“你不要命了，大显身子给敌人当靶子打呀？”庄凤听后立即从山顶上下来，随即敌人的一颗子弹从她头顶上飞过去。“好险！差点儿就没命了。”敌人没料到山北面有抗联的队伍，以为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抢到了制高点，端着枪不紧不慢地从山的南坡往上走。宋团长看到敌人上来了，示意大家不要动，要节省子弹，等离我们近了再打。由于山上满是大雪，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一跐一滑地上得很费劲。在敌人毫无精神准备的情况下，宋团长下达了命令。抗联战士突然向敌人开火，打他个猝不及防，顿时，敌人晕头转向，乱了阵脚，不知往哪里跑。战士们狠狠地打，使敌人红血染白雪。为了掩护农民鲁凤祥一家四口人从屋的北窗逃生，战士们奋力地打击敌人。后又经过我军迂回作战，将敌人围在山沟里打，使其很难突出去。这次战斗，敌人死伤了几十人，我军缴获了不少枪支弹药和粮食。

　　时间来到1938 年冬天，这年冬天雪下得很大，天特别冷。3000 多日伪军在大岱河境内对抗联七军进行大围剿，七军虽多次冲破敌人的包围，但损失人物长廊- 37 -2020 年第6 期（总第96 期）严重，七军由原有的1900 余人减少到700 余人，密营全部被破坏。庄凤所在团一连十余人在大岱河的邻村关门咀子山活动时，住在农户老高家。当时庄凤正患感冒发着高烧，孙连长命令她留下，等养好病再来接她。庄凤真的不情愿留下来，可是她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眼看着队伍走了。

　　窗外的大雪还在不停地下着，庄凤躺在炕上，心里想着队伍，计算着行程。大概有一袋烟的工夫，战士王凤举返回了庄凤住的老乡家。他一进门便说来找丢下的手闷子，翻得满炕尘土飞扬，把庄凤呛得躺不住了，强支撑着走出门外透透气。王凤举立即跟了出来，并随手把门关上。他用三八大盖枪顶住庄凤的胸膛说：“我根本不是回来找手闷子的，而是找你一起去投降的。这种罪我受够了，什么时候能出头啊，弄不好脑袋也得掉了，咱们都是年轻人，应该有个长远打算，到日本人那里去，干什么也比干这个强。”庄凤一听就明白了。她机智地与王凤举周旋，拖延时间，盼望着队伍上有人再回来。便大声地问他：“你说咱们怎么走？”王凤举用手指着南边说：“过了那个山就是官道（公路），走不远就是警察分所。”“咱们去了他们怀疑是抗联奸细怎么办？被他们杀了不值得，还不如在队上，就是被打死了还留个好名声。”王凤举见庄凤不从，便把脸一沉凶相毕露地说：“不跟我走就打死你！”“你打死我也走不动。”不过他也很心虚，生怕开枪惊动了离不太远的抗联队伍，又害怕里屋老高家人冲出来，只得仓皇地跑掉了。这时，战士刘玉回来找王凤举，庄凤在小刘的搀扶下，艰难地赶上了队伍。

　　1939 年，由于日军大规模的疯狂的军事“讨伐”和严密的经济封锁，使东北抗日联军的活动地区日益缩小，部队大部分被迫转移到深山老林。战斗在冰天雪地之中，又因缺衣少食，备受饥寒交迫之苦。

　　同时敌我兵力变得更加悬殊，抗联队伍由最多时的4 万人减少到5000 多人，而此时日本关东军则由1931 年的5 万人增加到70 万人。在断指裂肤、艰苦卓绝中，抗联将士们以共产党人百折不挠的英雄本色，吃尽了人间罕见之苦，但他们的抗日斗争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冰雪磨炼着战士的筋骨，饥饿啮噬着勇士的肠胃，战斗威胁着将士的生命，许多指战员献出了年轻的宝贵生命。在庄凤的回忆录中有这样的记载：在牺牲的烈士中，最小的16 岁，最大的43 岁。在牺牲的军长中，没有超过40 岁的。一个朔风劲吹、刺人肌骨的夜晚，李兆麟和金伯文未满周岁的孩子冻得直哭。李兆麟怕哭声引来敌人，便斩钉截铁地对妻子说：“你把他抱到树下冻死，谁也不准往回抱！”孩子的哭声渐渐地微弱了，还是刘铁石壮着胆子把孩子抱回来。六军军长夏云杰身负重伤后，没有一点药，硬是挺了9 天不幸牺牲。七军补充团女战士许洪青缠过足，爬山、蹚水都很困难。怀着七八个月的身孕坚持行军，生育后就带着孩子跟着队伍。有一次队伍遭到敌人追击，怕孩子暴露目标引来敌人，就给孩子灌了点鸦片水，使孩子麻醉昏睡。当部队到达虎林县的七虎林河时，孩子醒来哭闹不止，她和丈夫李德胜（七军补充团副团长）为了顾全大局，含泪把一个多月的孩子扔进了七虎林河里。团政委金昌海的爱人带着两岁多的孩子在密营里做后勤工作。

　　敌人讨伐队搜山时，她带着孩子到林子里躲避，孩子又冷又饿不停地哭，她怕引来敌人就用手捂住孩子的嘴，待敌人过去后，孩子已经憋死。七军战士沈景淑在一次执行侦察任务中不幸被捕。敌人用尽一切酷刑，她誓死不暴露抗联的军事机密。最后敌人无计可施，在她的身上进行了灭绝人性的“放血实验”。

　　三军女战士金玉坤怀着要临产的身孕跟队伍活动，在敌人的追击中把孩子生在雪地上。这个时期庄凤坐下了风湿病的病根，致使三根手指变成了永远的弯曲，严重的妇女病又使她丧失了生育能力。

　　在长期的抗日游击战中，黑土地上的民族之魂——东北抗日联军，在异常艰苦的条件下，前仆后继，顽强奋战，为中国的抗日战争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最后胜利做出了重大贡献，立下了不朽的功勋。

　　1939 年冬天，抗日联军到了罕见的艰难困苦时期。为了保存实力，免遭被敌人全部歼灭，抗联七军不得不越过黑龙江，撤到苏联北野营。1942 年8 月，庄凤所在的抗联队伍改编为国际八十八旅，归远东军司令部指挥。

　　1945 年8 月15 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从此东北光复。9 月8 日上午，庄凤等20 多人由组长冯仲云带领乘一架飞机，当天下午到达长春机场。9月10 日，冯仲云又带领庄凤等人离开长春乘火车奔赴沈阳。

　　- 38 -沈阳苏军卫戍司令员是卡夫通少将，冯仲云是副司令员，主要管理中国事务部的工作。庄凤等经常向冯仲云汇报工作。为了加强集体领导，成立了党的领导小组，组长是冯仲云，庄凤任党支部书记。

　　庄凤他们第一次到这样一座刚解放的、社会秩序非常乱的大城市，人地两生，任务繁重。她和同志们首先按照东北局党委决定，积极寻找党的地下组织和失掉联系的党员，通过寻找进步分子，扩大自己的队伍。

　　1945 年11 月2 日，驻沈阳苏军卫戍司令部的卡夫通少将召见冯仲云“, 国民党的军队已快到锦州了，你们要在三天之内撤离沈阳。”11 月5 日，冯仲云带领大家离开沈阳驻地还不到一个小时，钻进我们内部的国民党女特务陈彩君便带着一伙特务来抓捕，结果扑了个空。

　　离开沈阳后，几经辗转，庄凤等人到达合江省省会佳木斯。此后庄凤先后任汤原县独立团政治部副主任，合江军区二师五旅十五团政治部副主任，佳木斯二区民运工作队组长，合江省政府民政厅干部科干部，合江省古城林业分局（也称第三林业局）指导员兼党支部书记，合江省纺织办事处启蒙纺织厂副厂长、厂长，合江省政府农业厅水利农场（在桦川县田禄村）政治指导员、党支部书记。

　　1949 年10 月1 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庄凤先后任东北行政委员会农业部水利总局秘书处处长、办公室主任，沈阳市委宣传部干部管理处处长，沈阳市委高教部干部管理处处长，沈阳市教育局副局长，长春市委宣传部副部长、顾问。曾当选中共长春市第六届、第八届代表大会代表，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吉林省长春市第六届委员会常委。

　　在即将离休时，市委组织部派人找她谈话，要安排她去市政协当副主席。她当时考虑到老伴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和腰疼病，要全力以赴走上新的岗位就无法照顾病中的老伴，而要照顾老伴就会影响工作，因此，她没有去市政协。有人说：“叫你去当官，你不去，你傻不傻？”庄凤说：“不能全身心地投入工作，那就不如让干事业的人去干。”庄凤自1936 年参军后，便与亲人失去了联系。

　　在抗日战争时期，她朝朝暮暮想的是“打败日本帝国主义，解放东北人民”这个大事；在解放战争时期，由于和国民党反动派进行激烈的斗争，整天紧张地工作，根本没有精力想寻找家人的事。直到1950 年的夏天，她才找到了分别14 年音信皆无的两个妹妹。

　　这时才知道，因她参加抗联房子被烧，父亲被日军用战刀砍伤，没钱医治而死，不久母亲在生活极端困难的情况下也去世了。

　　1959 年10 月1 日，在庆祝新中国成立10 周年的大喜日子里，庄凤与失散23 年的儿子在沈阳重逢了。当一个24 岁的小伙子领着媳妇抱着儿子站在她面前时，并怯生生地管她叫了一声“娘……”23 年的望眼欲穿，庄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泪水禁不住地流下来。

　　1995 年11 月28 日，俄罗斯联邦驻沈阳领事馆总领事维尔钦科受总统叶利钦委托，专程到长春向庄凤等五位抗日老战士授予“俄罗斯国家奖章”。（授予庄凤“卫国战争胜利50 周年1941—1945 年”纪念章，俄罗斯联邦总统叶利钦〈签字〉证书第11501199 号）2005 年6 月2 日，俄罗斯政府纪念卫国战争胜利60 周年，总统普京特派驻沈阳领事馆副总领事戈里亚切夫到长春向庄凤等四位老兵授勋。

　　晚年的庄凤犹如一棵不老松，依然精神矍铄，威风不减当年。“为人民利益奋斗终身”，这是她的人生座右铭。她生活很有规律，粗茶淡饭并不在意，每天早晚都要出去散步、听新闻、读报纸、看书是少不了的，生活有序而又充实。她很欣赏《浪淘沙》这本杂志，认为它严肃、真实、生动、可读性强，并向党员尤其是领导干部推荐。她说：“如果党员领导干部包括家属人手一份这本杂志，走弯路的可能性就非常小了，让自己亲人成为罪人的也就少了。”对于现在有些不思进取、贪图享受的年轻人，她表示应该呼吁社会对这些人进行全方位的教育；对于自己的晚辈，她常教导他们多关心国家大事，和平安定来之不易，应该加倍珍惜才是。

　　2011 年2 月17 日，庄凤带着对人生的眷恋、对后人的希冀默默地走了。她用75 年的党龄践行了入党的初心，履行了一个党员应承担的使命；她留给人们的宝贵精神财富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她树立在人们心中的丰碑是永存的！

　　（作者单位：中共长春市委党史研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