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洒热血沃中华

　　在吉林省靖宇县杨靖宇将军纪念馆里，陈列着一张赵一曼烈士的照片，望着这张清秀的照片，不禁想起她那首气势磅礴、力透纸背的：

　　《滨江抒怀》“誓志为人不为家，涉江渡海走天涯。男儿岂是全都好，女人缘何分外差。未惜头颅新故国，干将热血沃中华。白山黑水除敌寇，笑看旌旗红似花。 ”

　　1905年赵一曼出生于四川宜宾一个封建地主家庭，原名李坤泰，人称李姐。她读过私塾，性格倔强，从小就有叛逆的精神。她的启蒙老师是她的大姐夫郑佑之。郑佑之一直用书信指导赵一曼读书，也很赏识她的聪慧。他说：“我教 10年书也教不出像她这么一个人，她是一个改造社会的得力人选”。1923年，赵一曼在上海《婚姻报》上大声疾呼：“妇女受专制礼教之压迫，做私有财产社会的奴隶……请全世界的姊妹们和女权运动者，帮我设法，看我如何才能完全独立。 ”这篇争取学习权利的文章在社会上引起广泛的反响，它吹响了妇女解放运动的号角。

　　1923年秋她加入了社会主义青年团，组织了妇女解放同盟会，提倡男女平等，婚姻自由；办起了妇女夜校，请自己的二姐夫肖健青做义务教员。 1926年，在郑佑之和二姐郑坤杰的帮助下，她进入宜宾中学学习，并加入中国共产党，参与领导学生运动。同年 10月，被党组织保送到武汉军事政治学校学习。1927年 9月，她受党的派遣前往苏联的中山大学学习。在此期间与黄埔军校的同学陈达邦结婚。由于苏联气候寒冷，赵一曼的肺病复发。恰逢国内急需妇女干部，党组织决定让她提前回国。1928年 11月，赵一曼与 5位同志扮成被驱逐出苏联的华侨，踏上回国的艰难旅程。当年她们是徒步穿越冰天雪地的国境线的，手脚都冻了，再加上怀着孕，身体不好，几乎是别人拖着她，在大雪地爬，才越境回国的。

　　1928年 12月中央先派她到湖北宜昌，建立地下交通站，负责转送文件和护送干部。由于长期颠簸，营养不良，她早产，生下儿子，起名宁儿，希望孩子过上宁静的生活。但是当时的革命活动非常危险，她感到只要自己承担社会责任，就没法做一个好母亲。她决定把孩子送到陈达邦的堂兄 ——陈岳云家寄养，当年宁儿只有1岁零3个月。

　　赵一曼到东北先在沈阳做了一年多城市妇运工作，后来担任了哈尔滨总工会代理书记。1933年4月她领导哈尔滨电车工人大罢工。这年5月满洲省委派她到海伦巡视工作，她领导当地游击队二百人，一仗击溃自卫团五百人，击毙了伪“团总”。

　　1934年 4月，满洲省委派她担任珠河县委委员、道北区委书记。从此赵一曼走进了哈东抗日游击战场。道北区是珠河两大根据地之一，作为区委书记，打仗和动员群众支前的任务很繁重。赵一曼手中一无枪，二无人，她没有向上级党组织伸手，而是很快行动起来，在当地建立反日农民会、妇女会、儿童团，一边组织妇女为部队做军鞋、军衣，安排儿童为部队放哨、传递情报，一边从农民会里选出三十几个青年，组成了以她为首的珠河道北农民游击连。为了搞枪，她带领这些赤手空拳的青年农民，天天夜里前往敌人据点外面潜伏，一个一个地摸敌人的岗哨。不长时间，竟将一支三十几人的游击连全部装备起来。珠河县委从此对她刮目相看。一次，县委利用关系，从伪军那里买了十几只枪，用于扩大这支刚刚成立的游击连，却无法从日伪军严格盘查的“卡子”里运出。赵一曼听后，二话没说，和一个女兵化装成农妇，巧妙地从敌人的眼皮底下把枪运了出来，游击连得到扩大。

　　1935年秋，日军为了消灭抗联第三军，开始扫荡珠河游击区。赵一曼作为政委和团长王惠同率领二团留守，牵制敌人的兵力，掩护大部队转移。不幸的是赵一曼在一次战斗中身负重伤，失血过多，被敌人逮捕交给了伪滨江省警务厅特务科外事股股长大野泰治。

　　大野泰治问：“你为什么要参加反满抗日的活动呢？ 赵一曼反驳道：“这还用回答吗？你侵略了我们，做出了这么多伤害老百姓的事情，假如受害的是你，你不会反抗吗？ ”她用尽全身气力，痛斥日寇的累累罪行。”

　　大野泰治在拷问其他群众时得知赵一曼的姓名和身份，他大吃一惊，连忙向哈尔滨日本特务机关头目林宽重报告。十天后，赵一曼被押到哈尔滨。林宽重当天便安排了对她的审讯，他问道：“你们大部队的行踪我们很清楚，现在是给你一个机会，你要考虑自己的命运！ ”“我自己的命运我早就考虑过了。倒是你们的侵略暴行世人皆知，应当想想自己的可耻下场！ ”林宽重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赵一曼让这个老牌日本特务在部下面前丢尽了脸面。他凶相毕露，命令特务们将赵一曼带进刑讯室，先用皮鞭猛抽，又用竹签子一根根扎手指。据记载，在关押期间敌人先后采用吊打、鞭抽、火烤、老虎凳、刮肋骨、铁条扎、压杠子、灌辣椒水和汽油、烙铁烫、电刑等几十种酷刑。但林宽重还是没有得到任何东西。

　　赵一曼腿部伤口溃烂严重危及生命。她被送进哈尔滨市立医院，外科大夫做了腿部Ｘ光片，发现她的大腿“碎骨头散乱在肉里24块，面临截肢的危险”。林宽重命令大野泰治每天对赵一曼进行不同形式的审讯。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赵一曼忍受住了所有的酷刑，林宽重无法接受征服不了一个中国女子的羞辱。如果他征服不了这样一个女子，大日本帝国也就难以征服中国。于是林宽重更换了一种方式，更换了一个战场。一块精钢是折不弯的，可它却能在时光流逝中被腐蚀。赵一曼开始享受任何被俘者都不会享受的“良好待遇”，她明白日本人为什么这样做。此时的赵一曼想利用敌人的错误决定逃走，重新拿起枪消灭日寇！她的腿不能行走，但她有嘴，能说出救国的道理；有手，能写出激昂慷慨的抗日文字。他给看守董宪勋和护士韩勇义讲东北抗日部队同日寇血战的故事。她用通俗小说式的文字，揭露日寇在东北的暴行。奇迹就这样发生了，这两位青年表示愿意打日寇，为民族解放献身！这时她不仅是自己逃走，还要帮助两名爱国青年走上抗日道路。经过周密计划，他们决定逃往三军留守部队经常活动的地方宾县。

　　29日晚9时，3人开始行动。由于赵一曼不能行走，再加上大雨，行动速度受限。30日凌晨 5点，伪骑警在阿城县李家屯附近追上赵一曼等 3人。赵一曼被重新押回哈尔滨。强烈的失败和耻辱感使林宽重兽性大发，他再次让赵一曼受尽了各种惨无人道的酷刑。为了让赵一曼屈服，敌人使用从日本运来的专门对付女性设计的电椅，妄图摧毁她的意志。当时连毫无人性的日军行刑者也不得不承认，“在长时间经受高强度电刑的状态下，赵一曼女士仍没招供，确属罕见，已不能从医学生理上解释”。赵一曼凭借着自己崇高的信仰和顽强的意志用自己的肉身不仅打败了日本侵略者的暴虐，还以自己的民族气节让警士与护士拼却身家性命一起逃亡，就给侵略者带来巨大的羞辱。胜负已见分晓。日寇只能让赵一曼死。但这是英雄者的死！胜利者的死！赵一曼相当平静。

　　1936年 8月 1日，敌人将 31岁的赵一曼押解到她战斗过的地方 ——珠河，想用她的死威吓这块“红透三尺”的抗日沃土上的人民。这是日寇能从失败中找寻到的唯一安慰了。在去往珠河的火车上，赵一曼给年幼的儿子留下了一封遗书。

　　宁儿：母亲对于你没有能尽到教育的责任，实在是遗憾的事情。母亲因为坚决地做了反满抗日的斗争，今天已经到了牺牲的前夕了！

　　母亲和你生前是永远没有再见的机会了。希望你，宁儿啊！赶快成人，来安慰你地下的母亲！我最亲爱的孩子啊！母亲不用千言万语来教育你，就用实行来教育你。

　　在你长大成人后，希望不要忘记你的母亲是为国牺牲的！ 1936年 8月 2日你的母亲赵一曼于车中

　　这，是一位母亲留给儿子唯一的遗产；这，是母亲对儿子临终的教育。几行血书，字字珠玑！这份遗书不仅仅是对自己的孩子寄予的希望，而且也是对我们的民族寄予的厚望。当日，赵一曼走上刑场时，高唱着《国际歌》，慷慨赴死，为国献身，实践了自己“捐躯赴国难，视死乎如归”的铮铮誓言。

　　（李广凤作者单位：靖宇县委党校）